龙尾要塞最深一层的路途,出人意料地短促。
经过熬煮着奇怪绿色浆液的炼化室,和存放咒术卷轴的房间;在顺便杀死十余个咒术师,撕毁大量卷轴以防敌人利用之后,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,完全没有岔路,进入了一件拥有圆顶的大房间。进入这个场所,便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余地了。房间墙壁充满血迹、锈斑,散发着腐败的气味,使身处于中的他们,感觉来到了怪兽的胃部。
在房屋中央,挤得满满的,正是他们要寻找的俘虏:修女,以及修道院抚养的孩子。诡异的是,他们全都直立着,禁闭双眼,丝毫不动弹,哪怕身上落满了灰,还有小虫子爬上头发。廖云想起了兵马俑,只不过这些都是活人。看着这一幕,三人一时无言。
“催眠咒术?”卡米亚说。
“有可能。”初遐说。“我相信他们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。否则就失去了做人质的意义……小心一点接近吧。不要强行吵醒他们,可能会造成精神损伤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廖云说。“如果敌人……就隐藏在其中呢?我们又认不出所有的俘虏……”
初遐点了点头:“我们一起行动。既然没有咒术师,那么可能有一些法器在维持他们的催眠状态,先一起找一下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吧。”
“可是该怎么找呢?”卡米亚说。
“我刚才经过卷轴房间的时候,拿了一些有用的东西……廖云,在你背后。”
“啊?”
初遐让廖云转过来,然后从他背后的箭袋里面,掏出了好几张卷轴。
“咒术侦测卷轴。”她说。“这个东西,和红袍级咒术师的侦测光环是等效的,而且使用方法很简单,施加一点点命源素冲击就能发动,没受过咒术训练也没问题。”
“这是……什么时候……”廖云问。
“这个嘛……我当时觉得拿一些会有用,但是身上不好携带,恰好看见你背后的箭袋,我就顺手一扔……”初遐突然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我感觉有这么迟钝吗?如果是敌人扔过来的斧头,那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挂掉了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初遐扔的东西本来就不是武器,也没有任何杀气啦。”卡米亚说。“好了,开工吧。”
他们三人各拿了一张卷轴,将其激活,然后放在身上,就等于拥有了自己的咒术侦测光环。因为卷轴效果有时限,他们稍微分开一些,尽量让各自的光环不重合,好进行全面探测。
在这些处于不正常睡眠状态的活人之间行走,廖云觉得有些发毛,仿佛他们是用活人血肉做成的人偶一般。睫毛微颤,手指不自然地交叉于身前,头部似乎有不易发觉的轻微摇晃……
突然间,廖云感觉到他的探测范围内,出现了异动,就像有一小枚针,扔在了玻璃罩上面。
于此同时,他正前方的修女,突然睁开了眼睛,眼球血红,伸出双手向他袭来!
他出于本能反应要用短棍御敌,招式还未出,想到不应该贸然伤害修女,于是跃起避过。当他刚刚跃起的时候,竟然同时有好几双手抓住了他的脚,把他摔落在地。他看见环绕着自己的十数名俘虏,统统睁开了眼睛,同样是眼球呈血红色,一时间拳头和脚踢如雨点一样招呼在他身上。本来并不强壮的修女和孩子们,力气增大了十几倍,每一拳都仿佛出自身经百战的壮汉,虽然不至于立刻伤害到廖云用纹心和破阵强化过的身体,但也够他好受。他晕头转向,又因心有顾虑,难以反击。
初遐和卡米亚遇到的也是同样的状况。初遐行动最敏捷,迅速跳出包围圈;卡米亚这边,因为包围住她的,大多是十余岁的男性俘虏,比较好下手,被她毫不犹豫地用拳脚击倒数人。随后,两人几乎是同时跳到廖云受困之处,替他解围。围殴廖云的几乎全是瘦弱的修女,初遐和卡米亚也难以下手,在好一番纠缠之后,她们才一人分别抓住廖云一只胳膊,跳出包围圈外的一处角落。廖云没受什么伤,倒是一脸都是泥灰。
他们发现,一些特别瘦弱的修女,手部折断了,露出骨头。可见他们一定是受到了敌人的控制,甚至忽略了自己身体的承受力。
“怎么办?该动手吗?”廖云连忙问。
初遐皱着眉头,一时也没有答案。
这些双眼血红,仿佛僵尸一样的俘虏,再次朝他们涌过来——
卡米亚突然指着天花板上的某处,喊道:“初遐,廖云!帮我一把,把我送上去!快,没时间解释了!”
廖云和初遐闻言,立刻托住卡米亚的双腿,往上一抬。卡米亚借两人之力,跳踩到高处的墙壁,再度借力反弹,跃到更高的地方。两人一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,也没时间抬头仔细看,因为俘虏们再次涌了过来。
“尽量不要伤害他们——”在“僵尸”的围攻之中,廖云几乎难以听清初遐的话。这些俘虏,身体并没有实质性地增强,如果廖云真正下功夫对付,会轻易地取人性命。他只好放弃攻击和硬性防御,通过巧妙地闪避,以及卸掉敌人手上的劲道,让他们摔倒;或者迅速吸收他们的命源素,使他们失去力气,瘫软下来。
“快跳起来——!”
卡米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。廖云和初遐急速跳起,于此同时,从上方有瀑布一样的水流,激射下来,很快冲倒了最前排的敌人。他们倒下之后,想再度爬起,但是那水形成了凝胶状,让他们的腿部、腰部陷入其内,难以动弹。
“这是……果然!”廖云从跳起状态回落,踏在那凝胶状的水上面,立刻感觉到了相当大的弹性,借力再一跃,远远离开了敌人能触及的范围,回到房间入口附近。初遐也用同样的方法,来到他身边。
原来,卡米亚发现了房间上方的水源运输管道,借初遐和廖云之力攀上去将其破坏,改变了从中喷溅出的大量液体的性质。水仍在不断流出,卡米亚需要消耗大量水源素才能将它们的性质都改变,但这是值得的,因为没过多久,至少3/4的俘虏,已经被流向四面八法的特殊水流给困住了。
“干得好,卡米亚!”廖云不由得欢呼。
卡米亚觉得自己的命源素消耗快到极限了,于是从上面跳了下来。为了避免水无限涌出将此地淹没,她跳下之前,先用几发掌击,把出水管道打得扭曲,使其不再出水。
“好,剩下一些,我们试着把他们打晕……”
她一落地便说出这句话,但话未说完,俘虏人群中突然蹿出一个黑影,猛然向她冲去。卡米亚立刻侧身躲避,黑影一闪而过,蹬的一下停留在另一侧的墙壁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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